神劍日月星 第五章 金烏火麟與爭鋒 暗潮洶湧現殺劫
「對於上官師叔的話我堅決反對。」少年平淡而冷徹的話語聲響起在場上。
「請恕老朽眼拙,不知尊駕是……」透著三分驚異、五分疑惑還有兩分打量的眼神,上官奇慢條斯理的問到。
「弟子沈耀奉師父軒轅冀之命特此拜見掌門師叔。」少年緩步順著眾人讓開的路走至台下並開始對自己的身分做出簡要的說明,然而嘴裡說的雖恭敬但在行動上卻僅是抱拳而立,不慎熱絡的語氣則明顯的顯示出上官奇的這位不曾蒙面的師侄此番突然到訪又出面反對宣布的繼承人,絕對是另有目的的。
「原來是沈師侄,不知沈師侄此番奉師命來訪有何貴幹?」平淡不帶特殊情感的問話充分著向旁人們顯示出雙方似乎有著嚴重的心結。
「師叔言重了,只是我師父聽說師叔因為年事已高所以打算退出江湖,為了怕師叔所指定的傳人資質不足以繼承本派掌門之位,所以特命小侄前來希望師叔能交出『天翼寶刀』還有『武皇令』。」
當沈耀不急不徐的說明了來意之後,頓時令莊內所有的賓客與人員嘩然。
環顧了場內四周鬧哄哄的情況,幾名較為鎮靜的耆宿立時出面阻止門下和四週議論紛紛群雄繼續騷動。
上官奇沉默注視了沈耀好一會兒後,以不帶火氣的語調對著沈耀說道:「回去跟你師父說小老兒雖年事已高,但還沒到認不清楚事的地步。叫你師父不必再擔心這件事,當初你師祖傳位給我時也曾吩咐過,何況祖師爺有遺訓一代只能有一名傳人。
「再說,就算要插手似乎也還輪不到沈師侄。若是你師父有其他異議了話,叫他親自過來跟我這個掌門說。」上官奇話說至此,語帶森然,明顯有著幾分教訓晚輩尊卑不分的意味。
「呵呵,不過祖師爺也曾留下遺訓:同輩中若有人認為指定傳人其資歷不足以擔任繼承人了話,當可在公開場合提出挑戰,敢問掌門師叔是也不是?」
當聽到沈耀提出此一問題時,只見上官奇的眼睛頓時瞇成了一條線。
沉默了良久,終於,上官奇嘆了口氣然後轉身對自封刀裡結束後就站上台的上官旭問道:「那麼旭兒,你的意思如何?」
「要怎麼做我沒意見」上官旭絲毫沒有考慮的答道。
聽到如此回答沈耀也跟著說道:「好,既然如此那咱們就手底下見真章。
「咱們是一筆歸一筆,上一代的歸上一代。規則嗎……依我之見原則上雖是點到及止,但素來刀劍無眼,因此死活不論各安天命,至於方式兵器任選,再選幾位場上三位最德高望重的耆宿作公證人你看如何?」
「悉聽尊便。」
「既然如此那就這麼說定了。規則既是我定的那不知尊駕打算在哪比呢?」
「那場地就選在本派特有的『九絕樁陣』上吧。」
「當然沒問題,既是要爭傳人的位置,若非在本門獨有的『九絕樁陣』上比試怎能顯得出本門功夫獨到之處!」
說到這沈耀的語氣稍微頓了頓接著續道:「倒是公證人尊駕那邊打算選啥人呢?」
「花婆婆,不知您意下如何?」上官旭略做思考後躬身向花老夫人問到。
「呵呵,難得你這小子會想到老婆子我,既然如此要老婆子我來當你們兩個小子的公證人又有何不可呢。」
「那你那邊呢?」
「嗯,傳聞少林方丈無功大師為人正直剛正不阿又與本派素有交情,倒是不知身為方外之人的大師是否肯為晚輩管一回紅塵俗事?」
「阿彌陀佛,既然少俠如此抬舉那老大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既然我們雙方各自都找了位公證人,那對於第三位公證人不知尊駕有何高見?」
「只要爭議性不太大我是沒意見。」
「那好,既然你沒啥意見不知對於我提議的這位人你一下如何?」
「誰?」
「我要提的人是本派唯一在場且精通本門武藝的長輩-上官師叔。」
「咦?」
「怎麼,有意見嗎?」
「不,沒有。」雖然驚疑對方為何會選擇一位對自以如此有利的人作公證人但上官旭選擇了靜默以對。
「上官師叔你的意見呢?」看著場上所有人都露出不解的表情,沈耀只是以神秘的微笑作應對同時望著上官奇。
「既然是你自己的意思,老朽沒有意見。」上官奇的眼睛瞇的更細了。
「如果沒問題了話,那麼尊駕可以命人擺陣了。」
「哼!」
「九絕樁陣」是「武皇門」特有的一種佈樁方式,為門中弟子練功時必需學的技巧之一,為了方便練習因此本為「武皇門」根據地的「六絕山莊」在修建時即將靠著練舞場一面的假山群特別依著「九絕樁陣」的型式佈置。
樁陣的佈置形式是呈梯狀構成座北朝南,中央是以青石構築的石臺。石臺長約三丈,共分三層配合階梯的形式構建,作為整個場的主體,每層各寬一丈。第一層是青石版,與練武場的地面一般;第二層則是整塊打磨的宛若鏡子般光滑;第三層則全由一塊塊大小不一的頁岩版所堆疊而成。至於外側則由七十二只高矮不一宛若石筍般的石樁圍住,若從天空看則能發現七十二只石樁分別以九只為一個區塊包圍住了石臺行程一個完整而巨大的九宮格,至於石樁的高低按區塊大致上亦如石臺般呈現北高南低的型態,而此刻日執正中,卻見兩名少年英雄分立於陣中的兩側石樁上。
上官旭執的是一柄奇特的單刀,這柄單刀奇在單刀的刀身宛若一隻伸展開的鳥類羽翼般,刀刃的部分由十二支羽狀的鋒刃組成,形成平順而略帶著奇異弧度的波狀曲面,然而只要是略對武皇一脈有著了解的人都知道,上官旭此時手中所持正是鎮派之寶中象徵掌門威信的兩件寶物中的「天翼寶刀」。
而此時沈耀則緩緩的解下背上的長型包裹,包裹中包的是一把黑色連鞘的細長卻略帶弧形的奇形彎刀。沈耀左手摯住刀鞘靠柄的一端,以拇指輕輕的將刀深自鞘中推出,右手則握住那較一般刀劍為長的刀柄驟然抽出,一道閃光掠過眾人的目光,只見那細身薄刃卻十分堅實的刀身,閃耀著奇特的紅芒出現在眾人的面前。
「唰!」只見沈耀揮舞著那把怪刀帶起一連串紅痕畫向虛空中,同時只見空中不知為何地霹靂啪啦了燃出一連串的赤紅火花,令眾人不禁一驚。
這是啥怪刀啊?
正當無數的問號浮現在眾人的心中時,沈耀已然單手將刀平舉,指向站在另一根石樁上表情木然的上官旭,另一支手則將刀鞘斜插在後腰的腰帶間隙裡同時朗聲介紹道:「這把刀是我師娘傳給我的,喚作『旭日火麟刀』,和現下中原的刀不太一樣。」
心裡突然閃過一道傳聞,上官旭忍不住問道:「倭刀?」
聽到上官旭所吐出的兩個字沈耀心裡不禁一震同時冷笑不答,而一旁觀戰的幾位閱歷較淺的年輕人頓時忍不住問道:「那是什麼刀啊?」
「曾聞東海之外的極東日出之處有一群個子極矮,稱為倭人的夷人,在那裡據說人人都使用一種特殊的細長彎刀,莫非竟是此物?」見多識廣的花老夫人立時的問到。
「嗯,應該是傳聞中的倭刀沒錯。」一旁的上官旭也沉吟道。
趁著對方心中對自己的「旭日火麟刀」產生疑問之際沈耀成功的利用心靈的空隙瓦解了上官旭的這招『天威難測』的起手式於無形並擺出同為「七禽天意刀」裡的一式「問蒼天」的起手式為回應。
幾乎同時雙方都動了起來,只見上官旭以平時最擅長的「蒼鷹擊」的身法配合「鴻翼冥冥」變式以亂千刀的方式直接當頭向對方壓去,而沈耀則以迴翔轉折見長的「丹鳳翔」輕巧避開對方攻擊的主力,同時點地借石臺反以「金鵬摶」一式上衝單刀準備以己之鋒破敵人之側翼。
「叮,叮,叮,叮,叮,叮,叮。」連續七聲清脆的兵器碰撞聲,在雙方接觸的瞬間已然交換了七招。
雖然雙方俱是與對方第一次交手,不過同門較藝,對於彼此所用招式皆十分熟稔,因此雙方試探性的攻擊皆未造成對手的任何損傷。
「哼!」沈耀的嘴角依然掛著那自信的一抹微笑與表情平靜中帶著肅穆的上官旭形成強烈的對比。
「白鶴唳天鳳凰現」沈耀一聲輕喝,人隨刀走頓時化作一道黑影,藉著四周的石樁借力,快速的在石臺與石樁間作出高速的移動。採取一擊不中的游移戰法,而上官旭也絲毫不考慮的採用同樣的技巧,雙方你來我往不時在相遇碰撞時相互交換數招。
「著!」似乎不耐久戰,只見在最後於場中碰撞時雙方不約而同的祭出絕招,只聽轟然巨響上官旭以半跪之姿落在中央的石臺渾身灰頭土臉的出現多處燒焦的痕跡,而沈耀則借力落在東南首最高的石樁上,手上握著宛若被火焰覆蓋的「旭日火麟刀」,身上則有著多處割傷。
「再接我這招。」僅過了兩息的時間,沈耀將火麟刀急舞成團,宛若團火球似的捨身飛撲,衝向地面的上官旭。
「昊天無情。」聚起十成功力,淡淡金芒鍍上了「天翼寶刀」接著是絲毫沒有花巧的森冷一刀迎上。
「噗!」遠比想像中的順利,照對方的打法,雖然使用的是三大絕招裡的「昊天無情」也不該如此容易劈入對方的交織出的火網才對。對於對方這招以「鶴唳鳳鳴」為基的變式會被如此輕易攻破感到十分的意外。
「啪答。」輕響隨著火焰崩散而出的並非是沈耀的人,而是-兩截被刀是一分為二的木頭。
「咦!」此時除了上官旭外首先發現不對勁的是最為熟悉「七禽天意刀法」的上官奇,然而隨著出聲的卻還有秋氏姊妹花。
「人呢?」所有人不禁都愣住了,沈耀呢?
望著此番情景所有人均莫不嘖嘖稱奇,而秋氏姊妹花卻相互對式的快速交換著眼色。
突然感到上方有異,上官奇連忙舉刀上撩,面對著金光閃耀的刺眼陽光,卻是不知如何移動到上方的沈耀自空中突襲。
「啪!」面對驟然的突襲上寬旭的刀莫名其妙的脫了手。
毫不猶豫上官旭立時向後飛快的飛退,然而彷彿一切都在算計之中。帶著灼熱之氣,火麟刀卻莫名其妙的出現並自脅下斬出。
深吸一口氣,臨危不亂,上官旭以及不可能的角度硬是向旁騰挪移動斜飛而出,這是他目前所能做到的極限。
帶著幾許讚許和詫異的眼神,手持奪得的「天翼寶刀」,沈耀掛著得逞的邪祕笑容出現在用盡全力再也無法自半空中騰挪的上官旭面前。之前的一切都是在為此時此刻作準備,打從最初的一刻起,為的就是這個目的,「死活不論各安天命」的規則制定才是重點,對方之所以會如此自信的真正原因就是他這個招專為了「七禽天意刀」所設的陷阱,必殺的陷阱。
上官旭靜靜的接受了這必殺的一刀穿過胸膛,平和的接受了死亡的降臨。
青影一閃,在所有人還未來的及反應下,人群中竄出了一道優雅的青影為上官旭擋住了十拿九穩的致命的一擊。
「傻瓜,還不快走!」清麗而略帶熟悉的聲音自耳邊響起。
「咦?」
只見那人一手輕輕地掂住了「天翼寶刀」的刀身斜引外奪,一手則抓住了上官旭的衣領向外送。
面對突如其來的意外,沈耀立刻毫不考慮的使出最後的殺著,決不能讓上官旭活著,此刻不除此僚,之後必成大患。打定主意後不知何時已回到左手的火麟刀立時夾雜著一股熱浪飛快的斬出。
「呵呵!」一陣笑聲猛地出現在三人的頭頂,尚未看清情況,一隻纖細的手掌陡然出現在沈耀眼前,距離之近已然遮住了他大部分的視線。
當機立斷,沈耀身形立頓,撒手棄開尚在敵手掌握裡的「天翼寶刀」,立時採用一種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式移形換位。
然而,任憑沈耀豁盡身法連續多次騰挪換位,那隻手依然宛若附骨之蛆一般僅僅粘著他的門面不放。
「唰!」
終於,就在那人帶著上官旭與天翼刀輕飄飄的落在場的一端時,沈耀終於得到了一絲喘息的機會,火麟刀帶著破空聲自頭頂畫出曼妙的紅痕反斬在自己的身後。
事情並未如己所料,火麟刀的這記反斬並未擊中那逼的自己幾乎喘不過氣的的高手,一片紫雲輕輕的飄落在沈耀的跟前。
「咦!」
驚呼聲宛如電光後的焦雷響徹在整個場上,而此時的沈耀亦如眾人般終於看清了出手救人和與自己交手的兩道身影,竟是-秋氏姊妹!
「妳們究竟是什麼人!」
沈耀指著身穿紫裳兀立於自己面前的秋玉大聲喝斥道。
「小女子秋玉,這一帶的人都稱我為『秋聲碎玉』,是旭少主的貼身侍女,至於救人的那位是我的妹妹秋棠。」
清麗的聲音不帶著一絲情感只是平淡的回覆著沈耀的話。
「你用的不是本派的武功。說,到底有何目的。」
面對沈耀近乎質問的話語秋玉只是冷笑道:「我有何目的?我倒還要問你有何目的哩!」
話鋒一轉犀利的言語宛若利劍般反扎向對方。
「妳這是啥意思!」
面對對方不甘示弱的問話秋玉只是冷淡的回答:「要我說麼?武皇門立派數十載到還未聽過何時與東瀛的倭國有了關係,你那伎倆瞞的了旁人卻瞞不了我!
「哼!東瀛忍術,好了不起呀!」(註一)
「妳說啥!」面對秋玉的指責沈耀似乎動了真怒,不過,那陰晴不定的神色落在明眼人的眼中卻險的秋玉的一番話似乎踩到了對方的痛腳。
「好,明人不說暗話,我就攤開來講。剛剛那記『鶴唳鳳鳴』之所以會如此容易擊破就在於一切只是個幌子,早在之前你就已準備好用『替身術』脫出。而之前在火麟刀上預先灑下的磷粉也是你為此所做的佈置之一。
「而後配合幻術隱身與遁法法的突襲才是重點,這應該是傳說中『天遁』的變化吧。不過這招雖巧卻還不足以贏得勝利,最後配合預藏在火麟刀柄內的的鐵鍊控制還有趁亂奪下的天翼刀雙刀突擊方是真正的殺著。對不?」
「哼!就算如此,之前的規則也並未明載要用何種武功啊!不知公證人的判定如何?何況無論如何也輪不到你這丫頭出手啊!不過是個侍女,別忘了你的身分。」雖然戲法被拆穿了,然而沈耀亦非省油的燈,立時把握優勢大作文章。
「阿彌陀佛,之前的規則裡的確未表明。」
「哼!憑著不光彩的手段獲勝,也在那沾沾自喜。」花老夫人立刻批到。
「花老夫人此言差矣,贏就是贏,輸就是輸何來光彩之言,何況數十年前的那場比武也不見得多光彩啊,上官師叔您說是不是啊?」對於花老夫人的批判沈耀也立時還以顏色。
「……唉!」面對如此收場的比武上官奇僅只是嘆了口氣。
面對著如此窘境,秋玉卻是以自信的微笑說道:「沒錯,我只是個丫頭,不過我也是『武皇門』下的正式弟子,同時也是『歧黃藥帝』孫歧黃的乾孫女,要不要考查一下啊?」
「那又如何?」一股不祥的預感泛上心頭,靈光一閃,腦中突然浮現對方的一著有點瘋狂但絕對可行的險招,足以扭轉乾坤。
「我記得本門應該沒有規定女子不能成為掌門吧,昔年三位初祖中的『道祖』太虛師太可正是最好的明証。」
「……」
「既然你沒意見了話,那規則就同之前那場吧,至於場地改在旁邊的『飛仙臨師樁』吧!」
「比就比吧,乾脆叫莊裡所有人一起上吧!」表面上雖然似乎忿忿不平,不過當聽到「飛仙臨師樁」時心裡卻像是另有盤算。
「放心,如果我輸了話不會有其他人的,況且到時你不是想抬出三祖那時起的慣例『每宗派出的人不可多於二人』,不是嗎?」秋玉嘴較泛著笑容,輕輕的說出了沈耀心中想說的事。
「哼,半個時辰後再開始可以嗎?」
「當然隨便你休息多久,不過依我看便半個時辰是不夠的。」
秋玉輕輕的望著沈耀說出了這番話,接著由懷裡摸出兩枚蠟丸擲向沈耀道:「這是『聖手莊』的『九還歸元丹』,調息後能助你在半個時辰內完全恢復,如果是外傷了話我還有『千金凝虛散』能快速收口。
「蠟丸上有聖手莊的標記絕無問題,我若要害你了話大可用其他方法,別以為天下所有人都與你一般!」似乎看穿了沈耀的心思,秋玉毫不迴避的說著。
「……」
事實證明了「九還歸元丹」的藥效,一刻鐘後,藥效迅速的發揮了作用,不一會兒的功夫,在功力的運行下真氣已然充沛到令幾近空虛的丹田全數補足了。
「沒騙你吧!既然恢復了,那就開始吧,別辜負了這『聖手莊』的珍異靈藥。」不等沈耀反應秋玉已然輕巧的飄向了位於練武場西北,利用假山群與曲流的的特殊場地「飛仙臨師樁」。
(注1)故事雖然是設在宋朝,也就是略約日本平安時代後期。而忍者的活躍則是在戰國時代(室町時期),話雖如此不過當時應該已有忍者流派在流傳,不過知道的人並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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